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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学

2023-05-18 23:00:13

 Was it a vision, or a waking dream?
 Fled is that music: -- Do I wake or sleep?







这天儿爽朗的让我想飞起来,连空气里都流动着开学的气息。


果然明天该来的还是来了。如果是一名正常的学生,比如我,他一定会有些失落甚至怨恨,因为十几年的开学经验告诉我一个铁定的真理:所有的假期我总是一事无成。


这种自怨自愤的情绪我似曾相识,仿佛像去年冬天站在昭文馆楼顶上的那个我,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霜寒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。


当我寒假回家后,仔细琢磨过当时的心境,写了一篇《一句“去他妈的”意义》,是以影评的形式抒发来的,开学前我想重温一下那个冬天存在过的情感的力度:


(几段节选)


代际冲突、阶层冲突是一个普遍到难以用做电影主旨的反映对象。能让《老炮儿》不至于停留在社会民生的样板中,发力点是老六的自我冲突——尝遍太多无奈后,结局是否一定是更无奈?


所以我并不愿意把老炮儿看做是一部人生史诗,并且把影片纯粹看作一部昔日枭雄的末日悲歌。那样距离太远。无论是行侠仗义英雄豪气,乃至胡同文化大院文化,都已非你我日常所见所感了吧。


但我要说的,是“我的老炮儿”。如果这能够映射我的生活,那么不妨思考:在生活中注定遭遇无奈之后,最终以何作结?——这个命题直击内心,也就是那天在昭文馆楼顶想的问题。


闷三儿在影片中说“太憋屈了”。是,生活就是这么憋屈。老炮儿们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,把自己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钱不够人家车漆的几十分之一;发现带着一群毛头小子赶去抄家人家早已携财远去;儿子被一闷棍撂下只身一人无力回天。老炮们的憋屈从遇到京城十二少开始,就是注定了的。


老炮儿的憋屈,则是他难以承认,自己已经老了。他不相信过了五十,就已经被这个世界判定为老人。他无法容忍人群围观轻生者时传出的阵阵起哄,却不愿直视自己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。他权把指点胡同里群众的营生视作活动筋骨,想要教育儿子却又无计可施。会有比这还憋屈的人生境况么?六爷对着奔跑在街道上的格格不入的鸵鸟,大喊“跑啊!”


和我从昭文馆顶纵身一跃的区别是,老炮儿想要鸵鸟逃,逃开了,就没有这个世界的绑架了。但是,人逃不了,人只能选择了另一个方案。


谁会预计,影片会用怎样的结局,去了断了这个憋屈——是痛打一架,侵染满满的气息;还是见好就收,用法律用文明做个并非不可的了断?前者,传递出的人治意味未免难过审查;后者,文明的代价就是朴素的正义感难有出口,结果还是憋屈。


老炮儿在湖面上撑刀定立,以他为圆点,使用了多个360度镜头,镜头极长。情绪至此,少了一秒,都不对了。嗯,这就对了!在肉身即将终寂时,老炮儿给自己最后的解决方案——


去他妈的!


这种去他妈的,仿佛是给所有身陷无奈的生活者,一句阵地上响亮的呼号。


我们执着地去为了生如夏花而拼搏,甚至有的时候,没想着拼不拼博,这花就开了。而当有一天发现花不再盛开,残枝败柳无人问津,甘愿零落似乎成为令人沮丧的唯一选项。


无奈让使我向内坍缩,缩小成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身形。


而老六昭示着,坍缩到最后一刻,你可以用背水一战的决绝姿态,向世界竖起一根中指,以极高的密度爆炸出生命的火光。任何人。


与电影不同,现实中谁会轻易殒命?也与电影不同,现实中,我们早在殒命前,便感受到此起彼伏的无奈。


我们不是鸵鸟啊,要么把头埋在沙子里,要么逃向不知的何处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2016.1.23    


重温去年冬天的心境确实让我找到了上学的感觉,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会出现很多这样的时刻。咸鱼味的生活有时候特别需要像开学、跨年、生日这样的时间支点来去去腥。开学,在一个新鲜又如期而至的时间纬度里,它让我觉得恍惚,但它又是一记绝妙的生命提醒。


大一的暑假给了我一个有别于任何一年暑假的状态——自嗨,这种自嗨让我格外珍惜,让我开始学会小心翼翼地体察自己的性格、生活以及生命,以免让它们从荒诞中挣脱并开始变得有任何意义。因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状态很舒适,没有惊喜参与的浪漫是最理想的浪漫,有趣背后的吃力感让无趣格外迷人,所以自嗨算是一种全新的生命体验,但是它只属于暑假。


我冷不丁想到一句话:所有的动物都有三种情绪,愉悦、愤怒和恐惧。可是人,多了三种情绪:爱、恨和忧伤。爱,不是愉悦;恨,不是恐惧;忧伤,也不是愤怒。它一定是多了一种时间的尺度,人如果没有了时间的尺度,他爱不起来,他无从去恨,也不知道怎么去忧伤。那么,时间这个维度什么时候会被开掘出来呢?大概就是此时此刻——开学,让同是学生的我们展开时间的网络,把我们千奇百怪的情绪投掷到同一个时间质点上。


放在开头的那两句诗,摘自济慈的《夜莺颂》,译过来是


   这是幻觉,还是梦?

   歌声远了,我是睡了,还是醒着?



没错,上学与放假,居住与我的梦头和梦尾,留着一个圆周率的距离。我永远分不清是上学还是放假,反正整个白天我都是在睡觉的。我的影子替我干了很多事,它趴在办公桌上睡觉,趴在图书馆里睡觉,趴在游泳池里睡觉。我梦见了人,她在睡觉,我跑到她旁边躺下,一起睡觉。我的影子梦见了老师和同学,在教室里睡觉,温馨的和谐的一贯如此,教室里缓缓放着幻灯片,是大家一块儿睡觉的样子。


最后很滑稽的是,我在假期结束时才读到李清照早期的词,在我看来,李清照早年的生活,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女每天都在放暑假啊。



点绛唇        李清照


蹴罢秋千,起来慵整纤纤手。露浓花瘦,薄汗轻衣透。 

见有人来,袜铲金钗溜,和羞走。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。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: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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